就这样，让她们安静地生活——for《saving face》

　　我对《saving face》的情，是从对素面朝天的忙碌医生Wil的着迷与敬佩开始的。看《House M.D.》时对那个愤世嫉俗的头头House和他手下异于常人的年轻医师顿生了景仰之情。哦，这次不是几个，是一个，木头Wil。
　　我一直强调Wil的进与退是责任的外现。不过也不那么纯粹，她自小是个“小大人”（引用一下，不语在天涯的SF楼里：小大人自然就不可能撒娇，事事都要作出不在意的样子，不懂得如何拒绝，不懂得如何索取。自始至终，只有最后邀Vivian跳舞，才是她真正开口索取。还好，Vivian还在等她。）我想这里的Wil的行动上的矛盾体现出她的内心成分是很复杂的。不过当Dr.Shing跟她说起女儿在芭蕾舞上是如何造诣，此去巴黎必有成就之时，虽然Wil只说了一句：I understand!想必她的内心是十分翻搅的。她爱她，她就必须为她的留下而负责。此时的Wil还没有确信她可以。那场严父与“佳婿”的戏，那个爸出其不意的"Do you love her?"，Wil没有立即回答。这细节的处理也是相应的。她一向是思前想后、小心翼翼的。我仍相信：Wil是有责任心作为骨头底子的。
　　一丝不苟跟认真较上劲儿的人总会带有几分逗人爱的傻气和木讷，wil是的。
—Think she will be chief of surgery when she is 55?
—When she is 40.
　　要挣得如此评价，除了touch之外，恐怕还得有许多的loneliness and efforts.我喜欢看见Wil在手术室的呼风唤雨的游刃有余的执业能力，或者说那是潜意识里我的榜样。
—Wow,I only see you smile like that during surgery.
　　她与业同等重要，都不可以错过。
　　倘若事态果真如上发展，我想Vivian还是不会甘心就那么成为Wil的secret lover.以她与Wil鲜明对比的家庭环境和自主的个性——
—My mom used to do that.Put me right to sleep.
—Really?I bet she has some great tips on how to deal with you.We should....We should get together　and compare notes.
—Thank God that'll never happen.
—So......is this all we are?I'm just starting to feel like we're having an illicit　affair.We never do anything.We never see anyone.I love holing up with you, but....
—(the beeper's ringing)Sorry.
—I'd like to see your place.
—I have a pregnant mother at home.
—I'd like to meet her.
—She's not ready.
—It's been weeks.Just tell her I'm a friend......a nice Chinese girl.
—You're not just a nice Chinese girl.
—I'll fake it.
—You don't know my mom.
—Exactly.
　　看来，这番话迟早是要有的。此话之前，正是我最爱的场景之一：甜蜜到腻死人，温馨至杀死人的俩人的午后小憩（忽然想起阿朗君在“泡菜坛子”描绘hotdog date时的妙笔：有了这样的人物，其它的纰漏我们很容易就宽容了——若是给我看一对二十大几的男女，你咬一口热狗我咬一口热狗痴情对望，配上那样的音乐，我想我会立马转台。但在这片里，不知你们怎样，我只是心里小声笑骂了一句so f***ing sweet就放过了）我忍不住要来句so f***ing sweet。勇敢的Vivian喜用“温柔攻势”，别说呆头呆脑的Wil挡不住，就是普通的男女老少也应付不过，必杀技也。
　　妈和她的“意外惊喜”的介入有如涌动的“暗物质”，和其他几股力量撞个满怀，彻底搅混了Wil平静的生活。这个妈，真实得不得了：寂寞中妇，做饭、织衣、闲谈、麻将、看剧，外加愁着盼个女婿，除了那个突如其来的baby（我想：美国没搞计划生育，上环的少；高家妈妈身体真好，都48还能怀孕）,我压根儿就没觉得她是在大洋彼岸，而就像是在我们身边的妈。
　　—“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了，生你的时候30多个小时，我疼得都不敢吃止疼片，我就是生怕把你脑子弄坏了，变得跟你Consin Jimmy那样！我早知道，你现在这么没有良心，我把你憋回去算了！”我想要是我妈气着了她也会这么翻旧账：说怀我生我的时候是多么多么地辛苦，估计也是一狠就“早知道这样，就把你逼回去！”的说法。

　　翻箱倒柜一咕噜，怎么装饰也得按照她说的办。煮饭看剧的兴高采烈，她既是妈又真像个孩子。

　　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她还是妈，阅历丰富且明察秋毫，特别在感情方面。即使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都会被她由此及彼、去伪存真。哈，这一对无处可躲了，谁叫Vivian心直口快前一句“你的baby好吗？”（哟，和我女儿关系不耐嘛！）后一句（妈：我的baby好啊，就是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Me neither!”（当时妈就愣了，看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baby啊！），吓得Wil夹住的菜掉了下来，那Vivian的手比嘴更快，马上就伸过去了(彻底暴露了吧，哪有手比我这个妈还快的！）。妈对言语的敏锐觉察力和控制力可足够在华人社区里当个汉语代课老师了。Wil说得对，Vivian还真不了解Wil妈。她可以在Wil的再三追问下，牛头不对马嘴地扔下一句：“我跟你说过了，他人不错。”

　　是不是很多母亲在经历了岁月的蹉跎之后，对于未来都会很麻木，脑里还会滋生出不少“混帐逻辑”（这词不是贬低我们的妈妈们，只是某些逻辑确实很“混帐”！唉，她们也累了，经不起折腾了，“混帐逻辑”不也是种逃避的方式么？）。
—妈,我爱你。
　我也是…gay。
—…怎么可以一口气说这两件事。一面说你爱我，一面这样伤我的心。
　我不是个坏母亲，我的女儿不可能是gay。
—…那我可能不该是你的女儿。
　　伍导写下这段台词，令我佩服之极，算作全剧的高潮不为过。妈的逻辑是我不是坏母亲，女儿不可能是gay；你爱你妈，你就不可以是gay。说它“混帐”，就是你怎么想也想不到她的思维，她镇定自若（强自镇定罢了）地说出这句话。其实她是蒙了，一直以为她俩母女会不捅破那层纸，相安无事，最好能带个女婿回来，岂料一直忍性好的Wil竟也“叛变”了。

　　妈对Wil的接受是在外婆的离开，她的逃婚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或许她也明白了，这是在美国的华人社区，更多的人最后选择肯定勇于追求自己幸福快乐的人，活了大半辈子，就让那些更“混帐”的逻辑都去吧！妈在机场拱顶似的建筑物下抱着自己痛哭失声的女儿，白云蓝天。摄影机镜头给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远景。那一刻，我们原来如此渺小，没有人在意你的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感受更重要。


　　是什么让两个女子同时成为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人？是在《面子》里，两个女子相遇相爱，and be together!（真是滑稽，傻Wil还用这句bus上义正严词地质问她妈：“Why did you make us go through this?Why didn't you just say it was Xiaoyu and be together?”她当时不也正犯着同样的错么？）
　　一旦Wil和Vivian出现在同个时空里（这两演员的荧屏化学反应真不是盖的！）周遭的所有气息就顿时变得暧昧无比，甜丝丝的，像粒棉花糖。
　　这些scenes是我无法言语的。


　　她笑盈盈地走来，她的心就快蹦了出来。


　　Vivian尽诉当年的暗恋情。一个妩媚的女子，用磁性的嗓音，细细低诉19年前的点点滴滴，包括你穿的衣，你飞跑的模样，真是最诱人的情话，最易制胜的“秘密武器”，最动人的细节回忆。

　　fall,and fall in love.跳舞是前戏，fall也是前戏？　

　　The first hotdog date.

—Hey, birthday girl.
—Do I get a birthday kiss?
—……
—Saved by the fence.
—Where were you last night?
—(the beeper's ringing now)Mom was waiting for me again.
—I'll definitely be there tonight.
—"Definitely" definitely,or "definitely" maybe?
—You know, my friends are starting to think you don't exist.
—Trust me.I'll definitely, definitely be there.

　　The most expensive birthday floral arrangement没能挽救迟到的错误，竟然还和V爸送了同样的花，没有时间的大傻瓜。
—What if I stay the night?
—The whole night?
—The whole night.

　　这就是恋爱：浪漫，不过如此。

　　这就是生活：French kiss?Paris?把你逼到角落，要么投降，要么反扑。

　　Just like that,say goodbye,but it is not a flesh wound,and love?

—然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有多么的喜欢 有个早晨 我发现你在我身旁
　然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有多么的悲伤 每个夜晚 再也不能陪伴你
　　　　　　　　　　　　　　　　　　　　　 ——陈升《然而》
—I don't beloeve it
　是我放弃了你 只为了一个没有理由的决定
　以为这次我可以承受你离我而去 不必让你伤心 却刺痛自己
　一个人走在傍晚七点的台北City 等着心痛就像黑夜一样的来临
　I hate myself 又整夜追逐梦中的你 而明天只剩哭泣的心
　怎么才能让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教彼此都在孤独里忍住伤心
　我又怎么告诉你我还爱你 是我自己错误的决定
　　　　　　　　　　　　　　　　　　　　　 ——林志炫《认错》

　　如果可以，我会放声大哭，在途中给眼泪找个归宿，然后微笑着去征服。　　

—I hang around, waiting to catch a precious moment with you......between your mom and your beeper.I'm sick of it.
—We'll have more time after my residency.
—It's not the time, Wil.It's how you feel.You're too scared to look the world in the eye......and let it watch you fall in love.You're off and running without a fight.

—Kiss me.Right here, in front of all these people.
—……
—(Vivian's turning back,and leaving in quick steps.)Vivian.Vivian, I love you.

—当你要离开 想我 用你最后的温柔
　无论你在那里 不管是在何时 我依然爱你如昔
　我以为你知道 分离不是最后的抉择
　却不敢告诉你 不应该的是我
　怎么能说服自己 你已离去
　　　　　　　　　　　　　　　　　　　——陈升《最后一次温柔》

　　微笑、邀舞，这不代表一定会幸福，但明白：你不再躲了。

—走着 忍着 醒着 想着 看爱情悄悄近了
　冷的 暖的 甜的 苦的 在心里缠绕成河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 怎么能不感动
　几乎忘了昨日的种种 开始又敢做梦
　我决定不躲了 你决定不怕了
　我们决定了让爱像绿草原滋长著
　天地辽阔相遇有多难得
　都是有故事的人才听懂心里的歌
　我决定不躲了 你决定不怕了
　就算下一秒坎坷这一秒是快乐的
　曾经交心就非常值得
　我要专注爱你不想别的没有忐忑
　　　　　　　　　　　 ——周华健《有故事的人》

由《面子》来的呓语

　　看完《saving face》是六月初的事，现在写点关于《saving face》的文字，暂且如前所说作为给它的“情书”。

　　匆匆赶工的开场，直到看见wil穿着这件淡蓝色的衬衣出现（毫不含糊地说一句：这衬衣的颜色是我最喜爱的，记得曾经有件T-shirt,也着的是这浅淡的粉蒙蒙的蓝。），和妈忙不迭地边为其整理领角边说她men's clothes in style。我开始觉着片子这细节处理得精当、有意思，合上我的胃口了。


　　两场饭桌上的戏，妈与Wil价值冲突的演绎。






　　妈的意外到来，似乎和她的肚子一样充满了不安与躁动，Wil的平静生活被搅乱，嘻笑怒骂、家长里短为这个往日的单身之家注入了“家”的温暖。Wil也渐渐适应了那鲜亮的红床单，可却始终不习惯这“家庭面子”。外公对妈的训斥驱赶就是最好的预警红灯，看着红灯，如果不是Vivian的出现，她不知还要低头默默地走多久，或许，是一辈子。

　　强调“个人”的西化熏陶下的Wil何以理解这种族群、社区、家庭层层递进来的“集团性面子”思维方式。Wil是要面子的，但是那基于个人的追求，并无需背上母辈祖辈的颜面。当然，潜移默化，她早已且必须不明不白地接受他们的面子。外公的角色脸谱化难以避免，小成本的独立制作电影：快、好、省就拍上用场了。外婆的离去倒是有些遗憾，不过也是必须：一个如此身经百战的女性，即使接受女儿的少夫老妻，也拿一个外孙媳妇儿不好办(排除外婆当年可能也有相同情愫的桥段），沿这条线展开下去，四个女人一台戏，但名字就不是《面子》了。
　　面子，二字强调的是隐忍，为了那个空无的“家族式”、“集团性”的面子，必然忽略个人的感受合需求，有意地牺牲独立个人的某些权利——要往上追溯，算上五千年的奖惩制度中的“庇荫”和“株连”，如此的荣辱观深入人心，也蒂进文化以及道德准则的土壤里。李安的《喜宴》，男子之爱、假婚之情都隐忍在显，从头到尾既为二老的承受力担心又替两男一女搅混局面揪心。伍思薇的《面子》，是隐忍中的隐忍，大凡感情到了女子身上，女人天生的阴柔之气，推起太极比着那外公来是绰绰有余的：妈可以时常在小余眼前晃着还提高分贝兴致甚欢地追问他，她女儿是否漂亮；Wil可以时常去Vivian家小憩也能克制住，不整夜留宿，也可以一面激情索爱，一面膝下承欢，这太极推手打得漂亮，没有点耐心忍性是万万办不到的（想想伟同和赛门，阁楼间疯狂打闹，大胆之举，我想之前要让Wil去做，比给她一刀还困难）。
　　说回面子，这光是家庭内部的自我意识（注意：不是集体一致的意识。别忘了，那口号“少数服从多数”，可如果这个家就四个人，那四分之一的也可以就这么被忽略掉。再别忘了，家庭的“班辈”也是特色）。在对外的意识上，外部环境的评价与认可就是对家庭自我意识的强调（就算他们是一致偏激的，但马列主义——原谅我不能写足那一长串的“伟大”名词——熏陶下的我们知道：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愚众也好，明众也罢。国家的历史总该让我们学会些什么：有时群众力量的破坏性也同样是无穷的。借勒庞的书名发泄一下：乌合之众！）。发泄完毕，且说我也曾是其中一员，不问是非黑白曲直，“主观”这小子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我思维跳动的血脉，我不动脑袋了，自以为是地脱口就是一句蛮横的评价。自从我察觉自己从所谓的正统滑到异端之后，周围如雷贯耳的赞同声音没有了，楞生生把我一人摆放在半隔绝的气球里。我静下来时高时低地剖析自己。郑重地剖析自己是会经历失望的阵痛和惴惴不安的过程。对于Wil来说，从“not a flesh wound”直到三个月后的邀舞。她的阵痛期后斩获颇丰。（这挺让人羡慕，哪叫别人是28岁前程似锦的医生，迎来了母亲“犯错”，初恋猛追的地利人和，待“局面”打开之后的天时到来，人家不拥美人入怀谁拥！）电影的背景设在本世纪的美国纽约法拉盛是源地取材，谁知这才天衣无缝地合了巧劲。海外华人的（尤其大洋彼岸）生活是传统国人生活的延展，其实注入了多元文化的新血液：有了老爷子那“世风日下”的叹息——不接受又如何，毕竟隔着时代，控制力够不着了。有了妈这个不甘寂寞的活力“第二春”——再香艳传奇也好，米已成炊，撕破脸皮不也有了个年轻力壮的丈夫吗？有了Wil这个破茧成蝶的浓情蜜意——再挣扎木讷也罢，跨出最难的那一步，家业皆合，算作是隐忍的补偿倒还不耐。
　　写至此处，电影终归是电影，我一点都没“盲目幻想”的瘤毒。抬头一瞧，“情书”早已溜出了《面子》本身，继而说此等不着边际的猛话（梦话？）。且说完它吧，人的公德与私德纵然无法截然分开，可公事与隐私却是可以划界的，评价人和事先要定性。看《面子》总会让我不由得检讨那些“八卦党”的言行在我身上有否。幸而我程度浅，就是好奇心用错了地方，素日对别个事物多追问几句——已为我日前第一追击的“恶习”。若从我们这代起，能为“个人主义”正名，动个真格来“以人为本”，提倡一点点人人间的理解与宽容，不能说大同在望，至少和谐也易为之。
　　怎么？哦，真正说《面子》，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