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DEME##

2007年7月14日星期六

结构、有趣,词藻其次

  当我无法近距离触摸生活的肌肤时,那就欣赏画师倾情为它制出的善恶难辨、美丑合体的画作。
  
  阅读小说,对我而言,就如在欣赏画作。我在美术上确没什么任何实力,尽管我曾经那么努力地去接近它,我看平面构成、立体构成的书,企图再多知道一点点关于色彩的可能。然而,我早该明白,我对文字的爱好和天分是大过视觉美的刺激,以致于后者的认知路上设下了重重不可突破的自我阻碍(我是喜爱文字大于视觉意象的,幸得我有她,我揣测,她该是后者大于前者)。它们相同,皆因心所至就可以达到纯熟的境界,表达你记忆里的事物,揉进个人的现世的感受还有向前或向后更久远的——幻想抑或怀念。
  以上的想法和话语都可以拿神奇来形容,因此,我很少接触画作,以及它们的“前世今生”。    
  《我的名字叫红》,它的结构,也许不是最出奇的,但具有独特的吸引力。一种色彩、一棵树、一匹马、一条狗、男人、女人,同一场景、多个侧面、地位等同的章节,活像部电影,又比电影更丰厚撩人。兴许是我的鄙陋,一部厚厚的大部头现代小说,用了如此结构、笔法,我是第一次见到。又或许,这小说根本上和它里面描绘的画师一样,每一幅美妙绝伦惊艳无比的画作,定会有个流传百世的动人故事,绘声绘色。来源于厚积阅历的细腻字词,连一只盛装红的青铜墨水瓶也逃不出笔端的穷尽欲望,作者几乎是用心逮住每一个他深爱的细节,然后如宝贝般赏玩。另一方面,它开启了我绝少知晓的国度,是画、细密画师、神圣宗教的国度。给我的孤陋寡闻找个借口,我们生活的国家,没有千年前就脱离了政治的真正宗教,我们的信仰是“主义”,指导我们不再做奴隶争取翻身,却没有记录我们的祖先如何探索,如何追求真知的史诗,我们忘记的永远比我们记住的多,包括屈辱与残暴。《红》,读书恰至一半,陌生的领域,读起来有些吃力。

  王小波,他的书:有趣,有智慧。论纯词藻造诣,他恐怕真要算“王二”。只是,他的文字早已超过了字面,所以我入迷似地孜孜不倦读他的杂文、小说。总体上,我喜欢他的杂文多过小说,但二者绝不输给其他,都已经至我喜爱的高位了。由此,我知为什么近几年,很多所谓文学作品,我读起来干瘪乏味,原来它们没趣更没智慧。读第一遍《寻找无双》就难掩兴奋,完了,真叫一个“喜形于色”,坐在自习室竟忍不住大笑。接着《红拂夜奔》,王二的才华和背景简直是个异数,几个数学定理,一堆发明,数十个野史典故,一股脑被他巧妙地塞进《红拂夜奔》,言语幽默调侃、裸露适度,他善用各色各式比喻,用字依旧平凡简朴,可他打的比方让我佩服不已,我不知道那些比方是怎么敲进他脑袋里的,有个体会很深刻:倘若没有过人天赋和惊人的阅历,是写不出体面的小说来的。王二做到了,他独一无二,在他走后的十年里,一大批自称门下走狗的家伙们涌现。我只想以此证明王二的有趣有智慧以及独一无二而不想籍此发表关于“走狗”的任何评价,个人自由,名号而已,何必在意。

  坦白说,历史、政治书籍,是我的弱项。可当年龄大一点点(噢,我装老了),不由得我不相信“读史使人明智”,既然发展的进程是螺旋状的,那么前一环对前一环就该有影射,读一点就是长一智,个中滋味还是自知(我窃以为:王二的聪慧有三分之二来自他读史听故事特别多)。至于政治,敏感的神经末梢啊,少许读来也无妨:“谁得到什么?何时和如何得到?”。开始读《万历十五年》,《政治学》了。

  梁文道,近来因香港回归十年,作为香港专栏作家、凤凰节目主持人、评论家,频繁出现在报端,读北京青年报上的专访,看南方周末他的专栏,听锵锵里他的时评(从这里是我最早认识他),人如其名:文道,优雅达观、思想深邃、文风犀利。他也是大师,不过又是一个不喜欢这称呼的大师,我敬佩。
  费老、费孝通,社会学,读《乡土中国》、《美国与美国人》(三联把费老关于美国的三本书集结出版,很老的版本,实在),质朴、厚重。